大姐何小春算过账后,喊了一声:“军爷们好走,酒菜加在一起六两五十钱。”
何小玉便走去收账,看着沈彻,笑容不由自主便在眉眼之间渲染开来:“一共六两五十钱,将军给五十钱罢。”
在座怔愣一瞬,又是一阵捧腹大笑,就连沈彻都险些没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一旁的刘氏无语扶额,也不知当年怀孕时吃错了些什么,竟生出了这样一个傻姑娘。
沈将军对晋安的百姓有天大恩德,人又英俊倜傥,这城里倾慕他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倒是也不稀奇,可是人家全懂得含蓄矜持,偏偏到了自家女儿这里,直白得令人发指,丝毫也不懂得收敛。
她与夫君皆知,长此以往不是个好事。
沈彻乃是皇亲国戚、尊贵之躯,莫说人家瞧不上这商户家的低贱丫头,退一万步说,纵然是瞧上了,他总不可能长期驻军在此,难不成还让她嫁到千里之外的京城去吗?在他们看来,何小玉有这份心思还不若去琢磨些实际的,心气这样高,除了到头来失望一场,又有什么用呢?
众人的笑声消停下来后,沈彻抚了抚下巴,问小玉:“我说小玉姑娘,你这是哪门子的生意经啊?我倒是听过抹零的,还从没听过抹了整的。”
小玉平时不痴不傻,反而还有些鬼Jing灵,唯独一对着他时,整个人就开始颠三倒四、恍恍惚惚的,这会儿也是一样,满心满眼全是将军大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银钱?他说了,她便点头应是:“抹零也行,你说多少就多少罢。”
沈彻微微颔首,抿了抿唇,有意避着旁人、从钱袋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塞到她的手里,同时低声嘱咐:“快新年了,剩下的留着置办年货。”
小玉眨了眨眼:“啊?给我的吗?还是给爹爹的?”
他给她元宝算是隐蔽,但大家一起吃饭围坐一桌,身边两位自是都瞧见了,小玉天真烂漫或许不懂,但王田谢武两人见状皆是露出了一种了然而又暧昧的笑容。
遂她多这一问,沈彻就为难了半晌,最后于她耳边压低了嗓子应道:“给你的,给你的,拿去买布做新衣服去吧。”
小玉把元宝牢牢捧在怀里,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他所说的话,一下子感觉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转眼年就过了,卫王有命,要沈彻带兵攻打边境以西的一座物产丰富的边陲小国。届时他军务繁忙,多数时间都在军营大帐内,鲜少会来四季馆了。
但何小玉爱慕他的心仍是炙热的,温度丝毫也不减。
那锭银元宝她死活不许她父母拿去换碎银子花,一直像传家宝似的收藏在自己的小木盒里,别人想看一眼都难。
她态度还颇理直气壮的——将军说了给我的,那这元宝而今便是属于我的,你们切莫觊觎。
何氏夫妇因为这事情也是愁的不行。
沈将军给了她元宝人便走了,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他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呢?
刘氏为此事还跟何十三哭了一场,万一将军对她动了心,将来要带她去京城可该如何是好?
沈彻喜欢四季馆酿的桂花酒这事儿晋安城内人尽皆知,偶尔他没空过来,会派卫兵刘尔来四季馆取一些带走。
这日刘尔又来打酒了。
小玉见了他,不免凑过去问:“怎么又是你来,将军什么时候来啊?”
“将军要我转告姑娘,再过几天便要出征了,姑娘且耐心等着,待他凯旋归来,必定第一个来见你。”
“第一个...来见我么?”
片刻里,小玉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只觉得心房像是被甘蔗水给浸了一遍,甜意沁入心脾,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要跳出心窝子似的。
元宝也是给她的,见也是指明了要见她,他....是不是喜欢她啊?
“还有...”说着,刘尔巡视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把小玉拉到了角落里,从怀中递给她一枚雕刻Jing美别致的锦盒。
小玉好奇的打开来看,里面放了一枚极是漂亮华贵的桃花发簪。
刘尔道:“这是将军命我转交给姑娘的。”
小玉惊喜到愣住,一时间,头脑发热,浑身血气汹涌上窜。
他送了她.....发簪。
天!他真喜欢她,这是定情信物!
“哇——”小玉一时喜不自胜,捂着嘴尖叫出声。
刘尔忙就拦住了她,按沈彻预先说的嘱咐道:“酒馆里人多眼杂,事关女子清誉,还请姑娘莫要声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