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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明月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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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六镇。”

    婉凝则担忧道:“蠕蠕没少掳掠魏国边境,这么做会更激起六镇军民对朝廷不满。”六镇本来是平城抵御柔然的屏障,所在军民被曾经敌对的双方同时攻击,必然会更敌视魏国,自立为王的破六韩便是六镇民意的代表。

    “你说得没错。可西陲、南方都战火再起,现在魏国别无选择。让一个分裂的魏国去应对盘根错节已久的势力,难呐。啊,最近御史中尉会来,应该是来督促改镇为州的。”

    “御史中尉是魏国的御史中丞?”

    “对。”

    国家最高司法武官突然受命前来恒州,说明朝廷对他的信任建立在空中楼阁。但御史中尉是他的老熟人,就是在他被淮阳王屡次徇私诬告的时候还能顶住压力秉公处置的人称“酷吏”的御史台台主,所以暂时他还不会被胡太后挟制。

    “他很难应付?”

    “当然,对于大多数王公贵族而言,是非常讨人嫌的存在。不过我跟他很熟,不会刻意为难我的。”

    “讨人嫌?是因为他严苛吗?”

    “是啊,他最有名的就是处置不了诸王,就处置诸王的属官。当时可是把某王弄得下不来台,对他恨得牙痒痒。”元琰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就知道他是城府很深的一个人,以后绝对会大有作为。

    “魏国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应该是南北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年头正直的人实在太少。

    “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他还坏笑道:“中尉美若妇人,你见到他不要把我忘到脑后。”所有人初次见到御史中尉的印象都是肤白貌美的美人,然而见几面就会被他的“酷吏”形象吓得避之不及。

    她刁蛮地掐他脸,说:“我有你就够烦了,你别想把我甩开。以后也不许你说这种话!我讨厌这种不信任的话。”再美若妇人不是她所爱,她也毫不在乎。

    “好。”

    尽管元琰悉心教她如何写公文,但到了杨宣那儿仍然被批评“不过是敷衍一篇套话”,被退回去重写。好在温子慕比杨宣脾气好太多了,耐心把有问题的地方全指出来,让她再改。

    婉凝一面腹诽元琰的水平,一面战战兢兢按杨宣的要求改,可是还没改完临贞伯就因为朝廷之命前往蠕蠕与阿那瑰谈判,商议借兵平定六镇。她没了日常管她的上司被元琰天天缠着,倒是有点想他快点回来,治治每天玩物耽安的大都督。

    恒州天降大雪后,终于迎来转暖,街市能见绿意。

    元琰整顿北方军务遭遇重重阻力。军中将领倒卖辎重等不法行为屡见不鲜,数次奏报朝廷无果。御史中尉来到恒州只是死板地贯彻上层制定的改镇为州政策,对尚书令等人的贪酷不治并没有多少看法。

    恒州的七月没有潮湿的水汽,也没有夏日柔风,有的只是那股寒凛的苍冷,在屋外要披厚实的貂裘,在屋里则离不开暖和的褥子。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府里,簇拥暖炉的炭火,无论做什么,只要他们在一起那都是甜蜜。冲不淡,心中爱。

    元琰的生辰,她来不及准备,仓促之余想不到别的,就偷懒拿贴身的芙蓉玉髓敷衍他。都知道芙蓉玉易碎不值钱,他还爱不释手。她笑他好糊弄,元琰抢走她的笔别在耳边。他说古往今来的爱情诗实在浩如繁星,可情真挚的寥寥。写男女之情的诗歌大多以伤感、回忆为代表,所以最终他只写了些不能再俗套的白话:愿以此心,日月为鉴。

    她双手托腮,镯钏交响,“我以为你会作诗。这八字虽平平,倒也新奇。”

    “给你的情话说不出口,只好写出来了。”元琰解掉她的项链,在香肩一啃,留下颗红豆印。

    呼的热气似薄纱,在她耳边蒙了层玫粉。

    “讨厌,印子会被人看到的。”她总是嗔他,却丝毫没有责怪过他。

    “婉婉咬我的那些伤口,可都是被人看见了。每次还不都是拿借口应付掉了。”他的嘴皮不知被咬伤多少次,十多回总是有的,好了又坏,别人问起来,一律以上火答复。

    “真的吗?”她脸发红发烫。

    元琰笑吟吟道:“当然是。还能有假?”

    她羞得无地自容,岔开话题:“丑是丑了点,我要把你的字存起来。”她挑他的冠带,“我想到前人写的诗: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婉凝引的是《定情诗》,讲的是女子的爱恋从美好到幻灭。

    他立刻打断:“这诗不好。怅惋,悲哀,男人始乱终弃,女人只能回忆从前的美好,极尽伤感。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诗赋里写美女要么是思妇、要么怨妇、要么就是出妇、寡妇,不是自苦就是悲苦。这些大多是男人出于种种目的写的,或者把自己比作美人等着君主宠爱,或者就是谈自己该节制欲望,或者就是变相说教该谨守贞操。而我会毫不掩盖自己对你的情痴,如果要提笔写赋,我也会这么写,就算被批判为淫词也不会改。”

    她忍不住笑出嗤声,“试试写,不过只许给我看。”

    “哎呀,婉婉你真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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