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巨大的玻璃墙，苏越静静地站在那里，和上辈子一样，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他分析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脑海中迅速转过千种思绪，万般念头。
他不愿意带上面具，更不愿意出现在人前，在被萧远从灰烬堆里侥幸救回后，他彻底失去了在部门内竞争的资格，而萧远也明着表示，救他的费用足以抵消所有的科研成果和功绩荣耀，他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现在想想，鹦鹉看他那放荡的模样，大概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还要勉为其难地迎合，上来。
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强悍，那样的让人垂涎。
周立言皱眉道：“闭嘴。”
赵青猝不及防被骂了一句，一下子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刚才只是随口说说，难道这人真是鹦鹉的老相好？
赵青抱着今晚谁都别想好过的念头，忍痛嘲笑道：“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是从床上？沙发上？浴缸里？桌子上？落地窗前？天台上？还是野地里……”
周立言几乎坐不住了，他不断地调大电击的档位，试图将这可恶至极的男人直接电晕过去，而赵青眼底划过一丝轻微的暗光，他想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只有审讯员失控了，他才能趁乱寻找到一线生机。
苏越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萧远大概是担心方长青死去后，胡魁不足以和他抗衡，所以迫不及待地把废了的周立言重新推了出来。
苏越捕捉到了赵青最初扫过来的那一眼，在飞空艇上赵青曾经说过，如果以后再次见到，就会想要杀了他，用杀意环绕他的身周，带来无尽的恐惧和恶意，让人辗转反侧，昼夜难眠。
足以防弹的玻璃墙在他的手中不堪一击，碎裂的玻璃渣在地上飞速弹跳着，折射出点点光斑，像是上辈子噩梦的碎片似的，最终四散落在了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仿佛上辈子时空错乱，倒转重现的审讯一幕，赵青还是记忆里的那样，就算敏锐度极高的身体被肆意虐打，他也不会发出任何一声哀鸣，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被压在了那阴毒森冷的眼眸之中，从不漏出来一丝一毫。
为什么他的苏越，会变成不听话的样子？
不该是这样的，他的苏越怎么会反抗呢？他明明已经杜绝了所有可以反抗的途径，按照喜好从小培养，打造出了一个专属于他的东西。
周立言驱动轮椅缓缓上前，他厌恶地看着眼前这具修长紧实的身体，冷声评价道：“贱人！”
赵青忍耐着剧烈的疼痛，语气不变地继续道：“还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样拥抱，怎么样亲吻，怎么样发泄精力，怎么样纠缠不分？”
只是突然间，赵青的话截然而止，他看了眼审讯室的玻璃墙，但很快就收回了眼神，回到了原先沉默隐忍的模样。
难不成是暗示他可以再杀一次，以绝后患么？
周立言眼底布满了红色血丝，他又调高了一档电击力度，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每一次的浴血归来，都会让苏越身上多一层诱惑，每一次的垂死挣扎，都会让苏越多一层魅力，每一次的训斥和责打，都是他在表达着那深入骨髓，不可言说的爱意。
苏越不知何时来到了那扇熟悉的观赏玻璃墙前，他讶异于周教授的死而复生，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那具木乃伊，这就是萧部长对他说的小惊喜？
周立言并无所谓，他本来对萧远的职位也多大的追求，只是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思索不通，像是绕进了死胡同里，不管怎么转圈都走不出来。
他没有看向这边，低着头颅眼眸微垂，是因为看不见？还是因为不愿看？
联想起之前鹦鹉和长发男子相处的画面，赵青只觉得悔不当初，他可不就是又贱又蠢么，死皮赖脸地拿着那些小道具去讨好鹦鹉，还自以为是在体贴床伴。
周立言抬起黑炭般的脸，原本俊美的面颊，柔顺的长发，精致的眉眼全都被残忍地毁坏，当初的大火带走了他的一切，只留下这能治小儿夜哭的恐怖形象。
周立言死过一次，方才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是武装部部长之位，不是育才中心的负责权，不是药物研发的成就，也不是立下功劳的荣耀，他只想要他的苏越重新回到身边，乖乖跪在他的面前。
苏越没有继续沉默，也没有选择走开，他淡淡瞥了眼被吊着的乌鸦，一拳轰碎了眼前的玻璃。
动了你什么东西，你说的该不会是鹦鹉吧？”
在苏越到来后就保持紧绷状态的周立言见状，不禁稍稍喘了口气，他正要继续审讯，却是突然听见了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
周立言还没做好直面苏越的准备，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闭口不言，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
但是他并没有见到刺骨的杀意，也没有见到燃烧的怒火，更没有见到无尽的怨恨，在那匆忙对视的一眼之中，苏越什么也看不清。
赵青眉眼晦暗不明，却是出声挑衅道：“你这样激动，是想知道我们平时是怎么过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