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天青下意识的将人接住,习惯性的在他背上拍了拍。元修不禁想起每次翻墙下树的胡闹时,她也总是这么顺手的安抚他。
唯有他被蒙在鼓里——不,也不算是蒙。元修有些懊恼的想。无论阿碧还是余招娣都做的够明显,余招娣那副疲懒又随性的样子根本与她还是赢天青时一模一样。只有他自己傻的不肯往那里猜,一次次错过了真相。
他只当阿碧是太过思念赢天青才对余招娣好的无微不至,可今日再回头想,不过是阿碧第一次见面就确认了赢天青的身份,才桩桩件件为她打点考虑。
“你是皇帝么……”
元修有太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要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似乎那些已经根本不重要。要责备她为什么不与自己说清楚反而隐瞒良久?
两人稍稍分开,元修低下头细细看她,却不知自己的眼角染上绯红。皇帝陛下抬起她的手掌,将一枚剑穗放在她掌心的伤痕上。
“无论你最后要如何处置我,我都认了。”
乃至于他对余招娣的心动,阿碧对萧念安的愧疚,皆因余招娣就是赢天青,而赢天青本是个女儿身而已!
“我没有,我只是——”
“……对不住。”
她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元修倒是愈发委屈上了,用力在她颈边拱了拱嗔道:“你不信我!”
再没有什么比猛男落泪更让赢天青麻爪,而鬓边沾染的湿意比元修浅浅的抱怨更让她心生愧疚。
“……还有就是,怕你生气。毕竟骗了你十年么。”赢天青略偏过头,喏喏的将后半句狡辩小声说完:“我在外头折腾一圈回来,才听说我家没了。你的名声又是那样——”
“我……”
“只要你在,就够了。”
天青”就是会早早儿死在战场上,能活下来的只有“赢姑娘”。
赢天青有些心虚。这些时日就在他身边,她当然知道元修对自己的感情。这个傻子都恨不得跟着她去死,怎么会在乎她所谓的欺君呢。
“对不住,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才好。”
“没事,就算是?????看我笑话也没事。你有自己的难处,不告诉我也没事的。”
“你们俩,可有点过分了啊。”皇帝陛下忍不住叹气,嘴角却暖暖的扬起,笑意根本压不住。
“我很想你的。”他声音中带着沙哑,有些委屈又有些娇嗔:“你怎么这么狠心,忍心看我一直想你,还在一边看我的笑话呢?”
皇帝陛下双臂猛地发力,再将人紧紧抱住,直到这一刻,心爱之人就在身边的踏实感才突然真实,真实的让他觉得自己终于从两年前的那个被冰封的冬天活过来。
他那时候的名声是怎样?元修勉强分出点儿脑子想了想。残暴任性枉杀无辜,一言不合随意罢黜,还在宫里养了个男宠……
怎么会觉得我不是站在你这一边全心全意帮着你护着你的呢?皇帝陛下心中蓦的一堵,险些又掉下眼泪来。
“好吧好吧,不说这些了。”元修果断的终结这个话题,拉着赢天青在榻上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入宫了又被阿阮救了,能从头告诉我么?”
“过来。”他招招手,温柔笑容是缓缓绽放的纯白山茶,却等不及赢天青上前,自己已经扑过去拥抱她。
皇帝陛下一颗大脑袋留恋的在她肩上蹭蹭,若是此时有外人进来,定会发现他像极了一只粘人的大狗挨着主人要亲近。赢天青无奈的再拍拍他,低声道:“……你都猜到了啊。亏我和阿玥一直提心吊胆的。”
赢天青严肃认真的解释,若不是被元修抱住,她能抬手赌咒发誓:“此事涉及我赢家密辛,我和阿玥也不知你会如何处置。虽说既然犯了欺君之罪就该我们受着,但我到底不希望爹娘九泉之下还要遭受非议。”
赢天青莫名局促,有将一切真相脱口而出的冲动,却被元修眼神阻止。
嗯,男宠。元修后悔的想敲自己的脑子。却是不服气的辩道:“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不是最知道的吗?!”
可惜他那时候怎么就从来没发现和自己同岁的小少年自九岁后就始终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骨节也比自己纤细的多?
皇帝陛下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又兴高采烈的跳动起来。怎样处置都可
“好。”赢天青顺着他的动作点头,表情认真而虔诚:“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话说出口,他倒是先笑了。该让赢天青知道什么呢?谁为自己的断袖之癖又羞愧又卑微的?可不是他自己吗?
“……嗯。”
所以余招娣的身份做的天衣无缝,所以阿碧待余招娣好的过分。他早该想到的,阿碧不是普通闺秀,她是跟着赢将军和阿青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狠人,哪里可能只因一个“像”字就一点儿不怀疑的对一个陌生人心无芥蒂掏心掏肺的好?
这就算是承认了吧。不过好像,她们担心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