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却是欲趁其不备来一场黑吃黑,狠狠砍下他这一枝臂膀,同时也顺势将女帝一方势力大大削弱,要她不得不再一次无望地倒向自己。
宗室贤王,欲代朝纲之前总要博一个假仁假义的名头。如此一来众臣无可指摘,人心归顺,女帝即便再不愿放权,亦是无力维持。此时他再如从前般伸出援手,予她些甜头尝尝:这皇帝之尊本就不被他放在眼中,若尔玉看中龙椅,稳稳坐着便是,待她腻了乏了,他再以夫婿之身为妻解忧,岂不是两相和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赵元韫何尝不知,只是他未想到,他掌中的这一只小雀儿,竟不知何时生出了鹰隼似的厉喙,叨上一口便要生生撕下一块肉去,一不留神,连他都吃了个闷亏,更不用说那昌邑王了,前日来信时,话里话外正骂着他的祖宗三代呢。
心念及此,赵元韫竟豁然笑开,胸中泛出些无法言明的欣喜,正似是棋逢对手,眸内星火如炬,惺惺相惜。
“赵成璧……小瞧你了。”
秦徵羽跪伏于地,不敢观望他面上神色,只听得他嗤笑道:“入宫半年,以你之能,不过是行些鸡鸣狗盗之事,要你以这鄙贱之身笼络女帝,的确是有些为难了。”
“容珩你是拍马也赶不上了,可那沉家庶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竟还不如他?太让本王失望。看来替身之间,也需得分出个三六九等。十四,你天资太差,即便精心教养了数年,在赵成璧眼中还是比不得她亲手挑选的……血脉相连的赝品呢。”
“属下无能……”
秦徵羽面容凄恻,脑中却有灵光一闪——何谓血脉相连?赝品,指的是沉宴么?
未及深思,赵元韫又道:“今儿她和你闹了一场罢。身为帝王,后宫事为天下事,君侍不可轻易废弃,小丫头倒也学会掩人耳目了。可有什么话要你传给本王的?”
秦徵羽便掏出成璧先前放于他怀中的书信,跪行于前捧手上递。
赵元韫不以为意,随手翻开信件,其上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完璧归赵。
那四个字笔体逸扬挥洒,鸾翔凤翥,端看其字便可以想见女帝落笔时的畅快心情。小姑娘一向是心气儿高的,此刻正雏凤昂首,用这叛徒向他示威呢!且这用典倒也巧妙,细思时又能品出些许旁的意味,如娇似嗔,直勾得他念想横生。
临楼王心怀大畅,不禁莞尔失笑。
“聪明的小骗子。成日里撒娇卖乖,狐狸尾巴都不知收敛。”
被这书信一打岔,赵元韫的心情显而易见地由阴转晴,狭眸一闪,见仍秦徵羽跪得紧贴于地,便闲闲上前两步,抬脚踩住他的脸。
“十四,你配不上她。莫要肖想本王的女人,明白么?”
秦徵羽面白如纸,连呼吸都不能。那一脚力带千钧,已将他的尊严与人格皆尽化为齑粉。
二十年风刀霜剑,二十年雪月枯灯。从孩提时便矢志效忠临楼王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的生命便是在一成不变的杀戮与奔波之中游走,等待着或有一日引颈受戮,亦不为遗憾。
他这一世本就了无生趣。情与爱,仿佛是远隔云端的世外之音,他未尝有缘体会,直至与她不期而遇。
配不上她……
无法肖想……
“疼的时候,要记得想朕。”
若少历波折,待脱去了那些阴鸷与算计后,赵成璧本应是个灵动而俏皮的女孩儿。她有些唯我独尊的娇蛮,喜爱在亲吻他时用尖尖的虎牙咬他的唇珠,情潮汹涌时偶尔不能自控,但若真咬破了他,也总会俯身上来,亲亲密密地用唇舌安抚着他。
“徵羽,徵羽……”
宫灯影下,幽香暗传。情丝如缕,软玉缠身。
“朕想取悦你。”
秦徵羽眼眶一热,竟落下泪来。他的爱慕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生根发芽,不知何时竟已情根深种,再难自拔。
赵元韫脚上缓缓施加着力道,啧啧叹道:“你指望得到她的爱怜,才叛了本王。如今此局已破,你这功臣却被弃如敝履,还真是可怜呐。”
“不,不是……”
“否认什么。你与她的一点小伎俩,当本王不知么?今日闹成这样,无非是扯出个幌子送你回来,要你再替她与本王虚与委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本王可不是赵成璧,连你这等低贱之人也有心捡拾。”
秦徵羽心如死灰。往日在女帝面前时,还是靠的成璧几番放纵才得以周旋,如今对上临楼王,他连狡辩都无法出口。心事、密谋皆被他一语道破,再枉费功夫,也不过徒为人笑谈耳。
“你以为她要你回来,当真是为的在本王身侧有甚谋算?尔玉可是本王一手调教出师之人,自然与本王心意相通。她这是着意要借吾之手来惩罚于你呢。”
赵元韫终于施恩似的收回腿脚,独自踱回案前落座,复又执起本书册,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本王待尔玉,一向有求必应。拖下去,押入水牢。”
有两名暗卫无声上前,一左一右挟住秦徵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