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会被原谅吗?你不会被原谅的!」解连环的声音如隆隆雷声贯耳。
冰凉的手掌又再度触碰我的前额。我不安地扭动着,神经质的重复:「……找不到,我怎么样都找不到,找不到……」
「吴邪,吴邪。」
眼皮沉重,我很快的再度闭起双眼,我想再见见她,就算一眼也好。我对她印象是如此模糊。
「……是他……是他。」凝视着闷油瓶,我喃喃重复。
「你为什么不死呢?你这该死的!」我听见解连环的声音在我背后怒吼如雷,是解连环在追我。
闷油瓶皱起眉头,一隻手伸过来,摸在我的额头上。他的手很凉。
「willallgreatneptune’soceanwashthisbloodclean……no.never.」我模糊不清地说着。
解连环歇斯底里的笑声逼得我几乎发狂。找不到,找不到,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找不到?
我怎么都找不到胖葵的墓,胖葵的墓不见了!在哪里呢?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
「那是梦,吴邪。一场梦。」闷油瓶轻声说道。
一道闪电像是三叉戟般劈开天际。
「大姪子?」三叔的脸也出现在视线里了,真是奇怪,我还在做梦吗?
有人在身后追我,我发疯似的奔跑着,但是怎么样都跑不快。我越是拚命,跑得越缓慢。
我挣扎着,像溺水的泳者,拚命想浮出水面。我花了一段时间才睁开眼睛,光线好亮,我看不清楚。我的头好痛,喉咙像有把火在熊熊燃烧。
「不、不要……我……」我哀求着,颤抖着。
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捲曲的黑色长发像是瀑布般倾泻而下。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觉得她看起来很美。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毫无光彩,一隻手不自然的垂在地上,指尖轻触地面。
「他们恨我,喔,天啊,他们恨我……」
她看起来苍白又纤细,有一种透明的优雅,像盛开的白色铃兰,她的头微微倾斜,予人一种不协调,却梦幻的美感。
然后我撞到了某个人,瑟缩一下,我却不敢回头。我知道,我身后的是谁,那芒刺在背的穿透性视线,是他,是他,果然是他。我一直都知道,是他,害死了我的母亲,他的妻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对不起……」我呻吟着,挣扎着。
「……他说什么?」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三叔这么轻声询问。
我有点生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怎么都没仔细听呢?是他,是他做的,罪无可赦。他是……是谁呢?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他做了什么呢?我好疲倦,虽然生气,但是我好累,我……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我受不了了,我逃不过了,我……
「没有人恨你,吴邪。那是一场恶梦,没事的。」
「吴邪,你醒了?」闷油瓶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奇怪,我不是在吴家本家吗?
「你去死吧……不,你知道什么吗?我希望你别死,我希望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一辈子愧疚,一辈子挣扎,吴邪!我祝你长命百岁!」
然后,毫无预警的,从她的双眼,艳红的鲜血泉涌而出,滑过脸庞。我吓了一大跳,倒吸一口气,退了好几步,想尖叫,却只发出嘶声。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巴,闷油瓶连忙再用水沾湿我的嘴唇:「吴邪?你听得见吗?」
我突然感觉有人用湿布正在擦我的嘴唇,怎么会有人用湿布碰我呢?迷迷糊糊的,我睁开双眼。刚才那是梦吗?我做了梦?那个女人……还有……还有什么呢?
三叔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混杂了担忧和恐惧。他转而望向闷油瓶,两人交换了一个忧心的眼神。
「没事,没事了。」
有一双宽阔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我感觉到那双手上传来的温度与力道,以及粗糙的
「我不恨他们,我甚至……我甚至很喜欢他们,但是他们恨我,你懂吗,他们恨我!」
「吴邪?」
「《马克白》。吴邪很喜欢莎士比亚吗?」闷油瓶小声反问。
我的视线转向三叔,喉咙感到一阵烧灼:「我一直都知道是他……」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段时间我以为我回到了吴家本家,在长长的回廊里走动,回廊比我印象中的还要长,永无止尽。基于某种不可解的原因,我停下脚步,悄悄地推开厚重的木门。
「我觉得她恨我。她跟他一样恨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有人摇着我,我的头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我回到了胖葵在海边的坟地,我沿着墓碑一块一块的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样都找不到胖葵的墓。天很黑,海面疯狂的捲起大浪,风像受伤的野兽一般惨叫哀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