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只是抱着她一动不动,“姐姐……”
“别这么叫我,”她打断了他,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依旧被他牢牢抓在手心里。她仰起头看着他,看他双眼里的自己抓着他的衣领,最后痛苦地将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哭泣,“你从来没当我是你的姐姐,从来没有……”
五条悟环抱着她颤抖不止的肩膀,发现她瘦了不少。肩膀的骨骼正硬硬地压着他的手臂肌肉,后背骨与肉之间只剩下薄薄一层脂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凸起的肩胛骨从衣服下面支起,“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明明很清楚地爱着姐姐。”他收紧手臂,吻着她的头发和脸,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没有弟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姐姐,”她被他的双臂勒得呼吸一紧,下意识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肩膀,脸颊贴在他的耳垂旁,声音哽咽,“悟,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像你认为的那样爱我,我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现在这样在一起不好么?”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拥抱,他倍感陌生,不得不抚摸她后背来唤醒曾经的熟悉感。他抱着满怀的疑惑问她,“姐姐爱我,我也爱着姐姐,我们明明爱着对方,为什么要分开?”
五条律子的泪像是流干了,牵动的情绪让她不得不苦笑。她伸手去扶着他的脸,和他对视,“所以说你错了,悟,”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过去整整一年,她看着他,不断想起的只有他第一次侵犯她时的视线和他贪婪的神色。她无法再用以往的目光和情感去注视他,注视那张曾经无比熟悉如今面目全非的脸。而今天她再一次看向他时,眼里看见的,只剩下了那个和她共同度过十几年光阴的五条悟。
她看不见什么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六眼神子,看见的只是她的弟弟。
他是个人,会遇见无法解决的问题和无法理解的难题,会困惑,也会犯错。
“这不一样,”他的脸摸起来有些冷,五条律子的拇指轻轻地擦过他的脸颊时,他沉默着,似乎陷入了无法挣脱的困境。看着弟弟安静的脸,她已经不争气地开始心软,轻声说,“悟,这不一样,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不能够这样理所当然的产生误解。”
“我不懂吗?”他拿脸颊去蹭她的手,回望她时带着点笑,“我想要和姐姐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这种感情难道除了爱还会有别的代替吗?”
“有,”发现自己的爱给了这样的五条悟,五条律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她依旧爱着他,尽管他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尽管他的任性妄为让他们之间没办法回到过去,她还是爱着身为弟弟的五条悟,这已经成了她这一生都无解的绝境。想到这,她脸上的苦笑渐渐平和,她的手抚过他的额头,他的头发,就像曾经一样,声音依旧是他梦里轻掠过的暖风,“那是欲望,悟。从小你就总是索取,理所应当的索取,不加节制的索取。这样的你,不会有能力去爱谁,包括我。”
见五条悟的面色有片刻的呆滞,五条律子垂下眼睛,落了一两颗泪,“我没办法恨这样的你,悟,”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她却依旧不会恨他。她的情绪永远都面向自己,厌弃也好,失望也罢,她只在对自己这样发泄。而本来她可以有更简单也更直接的方式去缓解自己的痛苦——恨他,恨他毁了自己的人生,恨他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偏偏要选自己,恨他背叛了自己这些年毫无保留的爱,“也没办法像你所说的那样去爱你,那是全然不同的情感,根本不属于姐姐和弟弟。”
“我不认为血缘会是横亘于我们之间的障碍,”五条悟将额头贴紧她的,她就在他的怀里,他确信自己已经真实地拥有了她,没理由不能够拥有其他,“伦常道德无法像诅咒一样成为人类无法摆脱的枷锁,只是人心里一面无形无相的墙,跨过来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并不难,也并不是做不到。姐姐,你认为我无法爱你,可我却认为,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爱你。”
“这番话你准备多久了?”五条律子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只是抬起眼睛去看他,她的手心就盖在他的心脏上,隔着一层衣服一层皮肤一层骨骼,他的心脏在她手掌下稳稳地跳动,“你得明白,爱不是单行道,双向不通的道路不能说是爱,”她平静地笑着,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呼吸凉丝丝地落在他的嘴唇上,“悟,你一直在走错误的路,你迟早会发现的……你会发现的,”她望着他坦然的双眼,笑着笑着落了泪,“你会发现的。”
说完,她主动亲吻了他的嘴唇。
而他迫不及待地回吻。
他们后来依旧按部就班的拥抱,做爱,只是这一次,他再如何紧拥她的身体,都无法感到满足。她成了水中的泡影,不论他努力尝试多少次,也无法真正拥有她。
没多久,在夏天来临前的一天,五条律子二十三岁生日的前一夜。
佣人在卧室的浴缸内救起了自杀未遂的五条律子。
捡回一条命的五条律子身体和精神的状况依旧在不断恶化,不得不卧床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