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为了他留在关外,但是秦蔚澜是不舍得的。寒苦之地,时常外敌来犯。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再也回不来呢?
愧疚淹没了他。愧疚于自己的残忍辜负,愧疚于他的狠心拒绝,更深地,是愧疚于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无疑不是句句说得他汗颜。
“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再也回不来了······”喉头滚动,此刻难言:“我终究是负了你。”
深吸了口气,纵身一跃,她飞身离开。
秦蔚澜微愣,看到她轻叹一声。月下的她,跟初见时一般温柔。心动吗?曾经在那个遥远的地方,彼此也那么亲密无间,可如今,不过都是过往了。
公孙雪还叹了口气,带着些愤恨嚷嚷:“那个姓秦的到底好在何处,一个个的为他牵肠挂肚。”
真的若是爱,哪里会舍得啊。再怎么艰苦,都要守在一起的。
“是啊···你不该来的。更不该是在我已经走出来之后,再次出现的。”
“晚霜。我信任你。”他说:“你曾说过,锦衣玉食不如年岁相伴,饭蔬同食。你要的,我给不了。”
而现在,她是真的觉得,刮来的风把心口吹得疼了。面前的一对璧人,真的像公孙雪说的那样,是一副不忍打扰的画。
“对不起。”他耳语道。
为什么总是会在夜晚出现不速之客呢。君霓想道,白天打打杀杀的都不够这些江湖儿女肆意了,晚上应该要让她好好休息才是啊。
唉,还不是一个情字。
秦蔚澜那么心疼苏晚霜,那她呢?她唐君霓,在他心中算什么?会有那么一点点大的位置吗?
君霓看到的,也就是这样子的景象。一样的是彻夜难眠,在隔壁听到他蹑手蹑脚关门的声音,下意识的也是翻身起来偷偷跟着了他。
“我知道,你对我的喜欢,甚至都还不如阿雪对我的喜欢那么多。所以还是将我远远推开了。”
“就这几日,你事情若是办完了,便与唐姑娘离开吧。以后······若是还能再相见,也不必特别相互问候了,就当做从未相识就好。”
她心里难受得很,他们彼此以为的画面就不断的在眼前循环播放着。就这样一次次地,不知不觉是也觉得疲乏,迷迷糊糊就睡了。
公孙雪也醒了,惊讶的下一刻便是也开始帮着君霓反击,一掌正中那人肩骨。
刮起风,一阵阵地送来微不足道的花香。想来不久之后,就要入冬了。
“公孙雪你居然揍我!你是胆子肥了!”这个声音,脆生生的就像是刚折断的竹子。听得出来,这又一位不速之客,是个女子。
君霓停下了攻势,把帐子一掀开,速速擦亮了油灯。
她觉得,以前看话本里,那些纠葛爱恨,弯弯绕绕的,瞧见自己喜爱的人怀中是另一个,便就要死要活,那时她想象不来。
而这边的苏晚霜将秦蔚澜推开,也不再看他。默默地收拾着石案上的各种物什,怀抱着古琴走过他身边,还是留下了这么一句:
“我也想问我自己呢!”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是懊恼得不行。
这回途径此地,故作停留,或许下意识还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吧。
她停下了手上动作,抬起头来望他:“我本身也不是郁郁寡欢之人···但是都三年了,却还是想着你······”
“我劝过你不要再难过啦,既然你不听,那今日就哭个够吧,明日就不要再难过了。”
“别愁了,愁什么呀!平时也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公孙雪抱着枕头,看着面前像鸵鸟一样埋在被褥里不说话的君霓。
这一幕似曾相识:她们二人都狼狈得不行,身上的衣服一团糟乱,而这另外一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是头发散乱,身上的麻布外袍被扯开,露出紧致精实的肩膀,狂放不羁的气质在女子中,格外突兀。
“人生寥短,莫要留下遗憾,更莫要让那些不属于你该承担的仇恨吞噬你,蔚澜。”苏晚霜款款而去,她留下的话,还绕有余音。
没得她看清楚来着何人,君霓肩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不过她一样咬着牙,用力飞踹,正中来人腹部。
忽然间,她似乎是听到了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没等睁开眼睛,下一刻床帐子被掀开,然后自己被揪了起来。
翻身从栏上跳下,拥住她,他的吻落在额间,惹得苏晚霜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像是春时化开了的河水,带走的眷恋永远不必再回来了。
她正睡得香,就被闯进来的她吵醒,脱衣上床,说什么今晚睡不着要来同她一块儿睡,结果又满脸闷闷不乐,用被子遮得严严实实,公孙雪追问下,才说了句“他们就像你说的一样,像画一样。”公孙雪才大概猜到了。
“说不清也实属正常啦。”公孙雪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转过身去背向她:“困了就睡吧,我可困死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发生了这么多事,剩下夜晚的时光应该好好安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