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是我贾家命该如此。老大和老二两人文不成武不就的,我死死的把着兵权也无用,不如交出去。若是能借此升一升老大的爵位,也算是划得来了。”
“史氏!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去挑衅当今和皇后?”
“所以当年母亲并未强求赦儿的文治武功,只求他做个守成之人,也就够了。而我则为敏儿找了林家那门亲事,又将政儿送入国子监学习,就是想着让贾家能够顺利从军中脱身,只可惜……”
“你这样急赤白脸,大咧咧的捅到皇后娘娘跟前儿,可想过当今的面子如何安放?再一个,如今娘娘和当今感情甚笃,忽然冒出来个私生女来,不是打娘娘的脸么?”
“哎,你想的太简单了。皇后娘娘和当今,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是你轻易算计的?”贾代善叹了口气,满是颓丧,“那可是当今的私生女,说出来有什么好名声儿吗?且当今明显对她们母女毫不在意,不然不会这么些年,都不闻不问的。”
贾史氏满脸不解:“我何时去挑衅帝后了?昨儿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还与我相谈甚欢,赏下不少好东西,还特特留了元姐儿在宫中小住,哪里说得到挑衅二字?”
“有文采?怕不是你吹出来的文采。旁的不说,他如今做的文章,还不如珠儿呢,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整日忽悠你这老母亲倒是在行。”
“老爷怎么这样说话,政儿聪慧颇有文采,日后必定会高中的。”贾史氏撇撇嘴,刚想要反驳贾代善几句,就被贾代善的冷笑声惊住了。
人常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贾史氏做错了事情,有一半的责任在自己身上,却也实在不能都怪罪到她身上。
“元姐儿?你真的只带了元姐儿进宫吗?另外一个被你偷偷带进宫的小姑娘,是谁!”贾代善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目露凶光的盯着贾史氏,“你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如今给咱们家找不自在!你知道今日当今是怎么敲打我的?”
贾史氏听了脸上挂不住,在她心中贾政样样都好的,如今见着贾代善这样贬低自己的心头肉,自然不高兴。可贾代善说的也都是实话,想要反驳都找不到理由,她小声嘟囔着:“老二再怎么也算是孝心可嘉,素来是老实忠厚的,比起老大岂不是强了许多。”
“我明日便上书告老还乡,只求当今看在贾家几代人,俱都兢兢业业的份儿上,给赦儿的爵位莫要消减的太多了。”
贾代善说到这里停住了话头,可贾史氏心中明白,可惜贾政考了十几年,也考不中个秀才。而贾瑚和贾珠、贾琏三人年纪又尚幼,还不能顶立家门,还要贾代善这个老人苦苦支撑,为荣国府撑着脸面。
她心底不服气,强撑着底气喊道:“我也是想着宫中孩子少,帝后膝下空虚,故此才送了那孩子进宫的,娘娘也没有说什么,你发的哪门子脾气?”
贾代善往常听她这样说,只以为是老母疼幼儿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贾代善颤颤巍巍的出了宫,到家之后见到贾史氏的笑脸,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只是顾念着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如今重孙子贾瑚,都快到说亲的年纪了,还是强忍着怒气,挥退了下人。
贾史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哭喊着道:“哎呦,我老天拔地的跑这一趟,是为了谁呢,还不是为了你们贾家。我从十五岁嫁到你们家,如今快七十岁的人了,给你生儿育女、照顾父母、打理家事,老了老了还被人指着鼻子骂。”
“你哭什么,我七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能让我消消停停的,过几年安生日子?”贾代善看在老妻,心底也是一阵酸涩,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道,“世事都是福祸相依的,虽则我退下来了,可咱们元姐儿倒是得了娘娘的青眼,说是想留她在宫中做大公主的伴读,日后未必不能有个好前程的。”
“咱们俩老啦,就把事情都交给小辈们去做,待在家里逗逗孩子不好么。过上几年,咱们的瑚哥儿和珠哥儿也该娶妻生子了,大重孙子白白胖胖的抱到你
贾代善满腔的怒气,随着贾史氏的哭喊声,也消散了许多。他对贾史氏一直心存愧疚,当初年轻时候自己四处征战,整个贾家的重担都压在贾史氏身上,着实不易。
贾代善话音一落,贾史氏就瘫倒在炕上,眼泪刷拉拉落了下来,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贾史氏也不是不清楚这些道理,只是被事成之后的利益迷花了眼,强自装作不知道罢了。如今见了贾代善的样子,她心底也有些后怕,不由得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办,那姑娘我已经送到凤仪宫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可如今贾史氏刚闯下祸来,他也不敢再随意视之,只得耐着性子说道:“咱们贾家一门双公,乃是开国的勋贵人家,自然地位不低。可是如今时代变了,若是老大也是个锐意精干的性子,可让当今怎么放得下心来?”
贾史氏闻言心虚了片刻,不过想着自己也没有做错,昨儿皇后娘娘不也没有说什么,怎么到了贾代善嘴里就成了泼天的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