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弋上前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嘴上叫着:“娘（niong），牙。”
还有，去年他带了哪个男的回来的？她认识吗？他经常这样随便带人回家过年的吗？
“他够勤快的了。”云花看曾弋从到家就没闲着，一直忙这忙那，也不知道眼里哪儿来那么多活。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妈妈操持着，自己就很少动手。
她皱着眉瞟他，敢情您奶奶也不知道您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这话让她怎么接？
“我奶奶说让你喝水。”曾弋一边倒茶水一边给她翻译。
“谁呀？”她还是忍不住问他。
曾弋搬了把长凳在门口贴对联，她就看着他贴。
“我等等恰。”奶奶不搭理他继续和云花说，“出去闯了那么些年，连个对象都谈不到——”
“这位是？”中年男子看着她有点疑惑。
“崽，你谈朋友了？”曾母拉住她儿子的手腕，“这妹几怎么见我们就喊爹娘？”
“翁妈，恰拉（喝茶）。”
“就是说。”曾妈妈也解了围裙坐在圆桌旁加入聊天，“你说本来他是个、现在叫向导哈，他又有两个弟弟，我们家里也不指望他一定要娶妻，找个契仔都随他，眼见三十都过了，说部队里找不到女的就罢了，男的不缺吧，就是不找，愁人。”
“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什么想吃的想耍的总之有什么需求，你就和他讲，莫客气！”她指着曾弋对她说，“千万不要怕麻烦他。他闲着也是闲着。”
“姑娘生的好水灵，又大气又好看。你是哪里人啊？”奶奶握着她的手不放，手掌粗糙而温暖。
呼——
话音未落，门口走进来好多人，中年的青年的小孩子们都有。
云花正苦哈哈地对着一圈人挨个儿地叫，人们说什么她也很少听得明白，奶奶这一伸手可真是给她解了围。
“孟格。”还没等她追问，他自觉地解释原因“他家人做保密工作的，在国外，他过年一向不回自己家，每年都去别人家过，去年刚好找上我了。”
“哎哎，这
奶奶看看他，再看看云花，劝起他娘：“好啦好啦，你都不图他结婚图他找什么对象嘛。我看他是想打光棍儿一辈子哩，我管不了他。”
“你去年也这么问。”曾弋摇头，“她是蒙族人，听不懂我们说话，你别多想。”
“娘，牙。”云花跟在后面叫人。
“你——”这家伙冷言冷语阴阳怪气的样子，真是气人。
曾弋给她也倒上茶。
“哎呀你不懂，这是新时代的部队，你要问什么让苗苗给你查去。”奶奶把他爸拉到一边去，然后又拉着云花去里屋。
“过来搭把手。”
“我是内蒙古人，蒙族的，鄂尔多斯，您听过吗？”
“听过听过，呦，那好远的！过年回不了，一定很想家了。来我们家别见外，你就跟着他，一会儿家里人回来了，你就跟他一起叫人，这就莫得错。”
“这是什么啊。”
“你家人好像很着急你的个人问题嘛。”
“啊？”云花一愣。
外边儿天色暗下来，星星开始显现在青蒙蒙的天幕上 ，灶房里传来饭菜香。鸡叫犬吠声里，孩子们拿着小摔炮在院子周围嬉闹。烟火人家，这就是生活吧。
“谢谢奶奶。”云花捧起一杯热茶，手心也热和起来。
“那明年让他去我家。”云花这才松口气。
“我搭档。”曾弋介绍道，“我战友，也是我搭档。”
自己和老太太聊。
“阖家幸福。”
“这孩子，什么叫别多想！”妈妈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嗔怨，又转头去喊他爸，“老倌儿，来帮把手！”
“讲笑的噻。”奶奶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儿，“他是我带大的嘛，不惯他毛病，从小他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弄，太独立了也烦心，这不是搞到后来十几岁就出去闯咯。”
云花坐在她俩中间有一丝丝尴尬，她悄悄起身跟在曾弋后头出去了。
他把对联的一角递给她，然后两个人配合着把红色的长条儿整齐地贴上大门。
“米浆。”
“搭档，什么是搭档啊，搭什么档啊？”
“是啊，那你满意不？”
曾弋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她，冷哼一声：“再过几年你家人也会问你的，不用羡慕。”
“崽回来啦？”中年女子一脸温柔和蔼。
曾弋被她拦下来，无奈道：“娘，这种事情不用想，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快坐，来来，恰许。”奶奶亲切地把云花拉倒自己身边坐下。
“唉你莫走，你讲讲嘛，你咋个想的嘛。”
老太太转而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她说：“我是说，去年他带了个小帅哥回来，我还以为他谈对象了噻，今年怎么又换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