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斐只沉默低头，看着双手，尽量不去看那些嘈杂和奢靡。
欢场六楼，是翟宁一行人的包场。
其实他不是个需要哄人的，只不过这些人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十几年下来，说是“肝胆相照”也不为过。再说那天是他放了鸽子，有错在先，喝一瓶酒不算什么。
他已经预感到这次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倒是有几个靠在沙发上的没什么动作。他们知道翟宁是怎么认识余斐的，觉得无趣，自然没有探究的心。
余斐缓慢起身，尽量用正常的速度离开包厢，不引人注目。
六楼的洗手间很大，在余斐进去的时候，有几个人正在洗手。
也不知道翟宁听没听到，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电话那头接通得有些慢，因为是陌生号码，好在最终还是接通了。
关于此人，他们猜测了很久，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被翟宁看上的。
周海洋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
服务生点点头，将手机递给余斐。余斐的手指都在抖着，才将号码输入完整。
翟明却觉得还不错，点点头，揽过余斐，亲昵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他们都看得出来，我们是一对。”
首先说话的人叫徐诩，也就是余斐在别墅看到的那个青年。
说什么？说我很荣幸被翟宁看中吗？
翟宁能主动赔礼，他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于是冷哼一声。
余斐的指骨几乎要捏断了，才忍着脾气没说话。他本是随和的性子，很少能这样生气，到底还是要归功于翟宁。
“是不好意思吧？翟少你就别为难人家了。”徐诩再度出来打圆场，“我知道，我来说。翟少的这位新人可是A大的学生，今年大二，那天就是他打电话让翟少去学校的。”
这是很常出现的情况。
“余斐。”
翟宁回头看了眼身边的人，道:“要说两句吗？”
好似一重沉重的束缚消失了。
“哎呦！翟少和周少都海量！”
余斐望着一圈人，他们目光各异，有的好奇，有的随意，有的轻视。
余斐却是坐不住了。
余斐半句话也不想说。
徐诩先递过去一瓶酒，揶揄道:“别只光说，来喝一杯让老周消消气。”
的人，见两人靠得近，马上道:“原来是有了嫂夫人了啊！来来来，大家见过。”
他面上不显露，只是安静等着，看众人为了讨好翟宁而给他倒酒。翟宁再清醒，也到底是有了醉意，终于在某一刻放开了抓住余斐的手。
长得虽不错，却也只有这一点，而比他好看的兔子多了去了。
开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翟宁身边的人。
翟宁的声音有些冷了。
包厢内安静了一会儿，而余斐始终一言不发，没听到一样。
他们这些人，能有几个是不知轻重的？周海洋终于抬眼看翟宁，也拿起面前的一瓶酒，一言不发地跟着喝起来。
前台的几个人跟着附和。
众人见状纷纷起哄，包厢里的气氛才终于热闹起来，喝酒的继续喝酒，抱女人的继续抱女人。
余斐听着自己的心跳，对其中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说:“麻烦一下，我的手机丢了，想借用你的打一个电话。”
他觉得难以忍受。
走进去的一瞬间，余斐就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太吵了，太热了，每个人都那么的激情和狂热。
翟宁从善如流地接过酒，二话不说就喝起来。
这种依赖取悦了翟宁，他握住余斐的手，走进最大的包厢。
他说的“老周”就坐在旁边，从头到尾一脸的不爽，抱着胳膊冷冷坐着。
“小宁啊，上次你没来，这次可怎么都要补上。”
充当调解员的徐诩马上笑着说:“看看，我就说老周大人有大量，这不是好了吗！”
“……呦，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周海洋摇晃着酒杯，目光看向余斐，“翟少，让我们认识认识你新看中的人吧。”
他最多只组织过班级元旦晚会，对欢场这种地方实在是一点都不熟悉，因而蹑手蹑脚地跟着。
余斐抿着唇不说话。
人已经到齐了。
他有的时候真分不清是真是幻。十月份，该是他正常学习、准备考试的时候，而不该什么也不做地坐在纸醉金迷之地，听那些少爷们说废话。
余斐用很小的声音在翟宁耳边说:“我要去洗手间。”
翟宁坐在主位上，脸上有一层浅浅的笑意:“自然。”
翟宁的脸色有些不好，众人便很快将这个话题跳过，聊别的事情。
周海洋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看出来了，确实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
但作为翟宁带来的人，就算余斐想隐藏自己，其他人也会主动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