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萧婵明显失落的表情,不知为何,他心里的畅快又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烦闷。
她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她只是不在乎他。
那就看吧,她人生里确实有许多笑话可看,一直看下去,总看不到头。
谢玄遇离得近,看见萧婵的眼睫抖了抖。她从来没有失态过,即使是那夜被他按着随意摆弄时,她也一幅魂游天外的样子。
她猛地回头,金步摇从额间晃了晃,掉在地上。是谢玄遇。
他们就藏身在那窄小的佛龛里,堪堪容得下两个人脸贴脸地站着。此刻她也顾不上许多,她的心思全在萧寂身上。
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喜欢他。萧婵终于开口,语气却意外地幼稚,像在赌气。谢玄遇没见过这样的萧婵,觉得稀罕,想多看几眼,心里却酸得冒泡。
她这么想着,看美人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同情。但同情在下一瞬又变了味萧寂牵起了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她抬眼不解地望向他,眼角竟然有泪光。那一瞬间,谢玄遇心跳得厉害。
她踮起脚吻了他一下。谢玄遇的唇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瞬,随即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迦殿。她走上大殿,里面空无一人,于是点了三炷香拜了拜。那一瞬她确是诚心祈福,想到的却是朱雀大街上风华正茂的红衣状元郎。
她抬手摸上他的唇。谢玄遇的唇薄而棱角锋利,他和萧寂是两种不一样的男人,萧寂是狮子,永远在明处,而谢玄遇是狼,只站在暗处。
他今天没穿官服,只是一件月白袍子,绣着单支梅花,眉眼间恬淡疏离,笑容客气举止有度,确实是个令人信服的君子人设。
只是那君子低头拾起了金步摇,又伸手交给她,怀袖间的手指修长,骨节结实有力。他仍旧是低着头,笑吟吟的:
她终于想起为何最近萧寂没空来招惹她了。最近大梁在与北凉谈判,两国在北境交战了几代人,近年北凉的国力大为耗损,终于同意与大梁签订合议。
正想着,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问候:
或许谢玄遇现在在心里嘲笑她。不堪的女人,被抛弃了还要落泪。所以才没离开,是想多看一会儿笑话?
他在嘲讽她,屈尊降贵地睡了四品文官,还愿意带着当夜的信物。
于是她拉着谢玄遇的袖子,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往佛殿后走去。
可她却在看见萧寂牵起别人的手时失态了。她专注地看着萧寂与北凉女子低声耳语,对方像是被萧寂逗笑,清脆笑声在殿里回荡。连谢玄遇都看得出来萧寂对那女子很上心。
谢玄遇眉毛一挑,什么都没说,将步摇揣进了衣袖。
那么这位北凉皇族女子,想必是合议的筹码之一。
公主。
萧寂和那女子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他们却依然保持这原来的姿势,在佛龛里站着。此时谁说走,也就走了。可谁都没动。谢玄遇是不想动,她是懒得动。
他与那女子走进了佛殿。萧婵心里赞叹,确实是个美人,而且与自己的相貌有几分神似。她穿着北凉皇族的服装,腰际挂着金错刀,说话时胡族口音明显。
他顺着她脖颈吻下去,然后是耳根,肩窝。发现那处红痕
别看了。他伸手挡住了窗格,在她耳边低声开口。
他解开了她的衣带。宽松裙摆垂落下来,再往里探一点,就是她最后一层布料。她早就湿了。
她当然不承认,没有接过那步摇,也笑吟吟地回礼:谢大人喜欢它,不如送给大人。钗子带久了,总是要换的。我今日正巧就想扔了它。
然而下一瞬他听见远处的响动,转头对萧婵严肃道:公主,是陛下来了。
这是三年来,萧寂的身边第一次有别的女人。她神思恍惚,总想着现在不是碰面的好时候。她何尝不希望萧寂能尽快找到新的目标好放过她,她也能自由。
佛殿不大,后方有个小佛龛,两面有门,刚好遮住二人,还能从门上的木格子里望出去,看到前殿的情况。
见他并不拒绝,她就大着胆子加深这个吻。因为混着泪水,嘴唇上有咸味,他寻觅着那点咸味不断吸吮,像是在索吻。谢玄遇原来也有幼稚的一面。
她当然也听见了,那两人谈笑的声音并不小。除了萧寂,还有一个女人。
她的心咚咚跳着。他的手掌宽大温暖,略有老茧,在她腰间摩挲。不知道一个读书人,为何有双惯于握剑和拉弓的手。
谢玄遇低头看着萧婵。不枉他前一阵子费尽心力,派人从西凉找出一位容貌与长公主最相似的女人,又游说西凉王给了女子一个公主的封号,派她来和亲。他对于现在的情状很满意。
她胡思乱想着,假如三年前没有那场变故,或许作为一个不争不抢的长公主,她可以选择嫁给谢玄遇。那人想必也没什么意见。不知怎么,她甚至觉得谢玄遇同她一样都是对世间多数事没什么所谓的人。
公主,这金步摇总是掉。不然换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