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手机微信来了视频,是皓书打来的。皓书逗了一会娃。我开始告状:
“现在大冬天,净是光秃秃的树杈子,哪儿有梨啊。”皓书哭笑不得。
皓书从生下来就手小脚小,没有丝毫长大个子的征兆。长到四五岁时,跟别的小朋友打架,永远是受欺负的一方,小朋友赛跑,皓书永远是跑的最慢的一个,跑的面红耳赤,笨拙吃力。爸爸妈妈每每看到此情此景,总是一声叹息。既然体力上注定成为一个落后者,那就在脑力上努力发展发展吧,可是皓书在机灵聪明方面也没有表现出天赋,说话很晚,受了欺负也不还手不哭,学东西也不快。两者相权取其轻,既然体力智力都不突出,就补补脑子吧,单攻智力吧,于是有了吃猪脑那一幕。
皓书说起这件事是当作小时候的
后准备待在日本了吗?”
时光飞掠,回到20世纪九十年代。一个普通家庭里,正准备吃饭,皓书端端正正地坐在吃饭桌前,开始吃妈妈特意为他准备的猪脑。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后来又有了个妹妹),为什么他们没有得到妈妈的特殊关怀,且面对妈妈单独给弟弟开小灶毫无意见呢?因为皓书太笨了,从生下来就呆头呆脑,不太聪明的样子。妈妈打听到一个偏方,说吃啥补啥,吃猪脑变聪明。于是猪脑便成为皓书的必吃菜,皓书听妈妈的话,很认真地啃着猪脑。后来这段吃猪脑的经历成为他童年的阴影。
“哎,我记得库尔勒的香梨很好吃”我一想起新疆的水果,好想吃。
“你在那边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聊天结束。
皓书说他小时候记性不好,总是忘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从他家到学校有一段呈S型蜿蜒的土路,这是他去学校的必经之路,路旁有一块大石头,表面光滑平整。早晨皓书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背起书包踏上上学的路,路过石头时总是如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清醒,想起一件大事:哎呀,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有写。于是迅速掏出笔和作业本,在石头上放好,蹲着补作业。那时如果没完成作业老师是要体罚的,要么罚站,要么拿着戒尺打手心,可疼了。皓书说在石头上补完作业再跑到学校时就迟到了,可是迟到总比没做作业好,老师说你两句就让坐下了。于是这块石头就成了皓书补作业的“闹钟石”。
说起皓书其人,故事可多了,得备好瓜果茶水,坐好小板凳慢慢唠。
“你就知道吃!”我挨了她俩一顿讨伐。
“我在这支教。教思政课。”
皓书羞赧的挠挠头:“我在新疆库尔勒呢。”皓书通常有两面,正面是博古通今,哲学学者,反面是娇羞小男生之态,我们通常只见到过正面,这一抹满面含春娇羞之态,只在那佳面前有。今天我们也是沾光饱眼福了。是的,他俩之间是有故事的,我们后面详说。
“哎呦,邵大博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敢问邵大博士在何处高就啊?”那佳开始打趣他。
皓书看着我们争论,露出一股高屋建瓴的笑。接着说:“日本是资本主义国家,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资本主义发展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我们社会主义建设才几十年,在很多方面存在不足。你们说的问题确实是存在的,这些问题近年来虽有不同程度的解决,但从总体上看,仍有较大改进空间。但这些并不能否认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只能说,如何把制度优势转化成治理效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皓书的一通话,我们听的心悦诚服。但不可否认的是,田子面临着文化身份认同的焦虑,这是很多出国留学生都需要面对的问题。一方面,他们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从文化身份上讲,属于中华文化身份,但是出国以后,发现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什么都比中国好,所以他们说出来的话基本都是,这是国外的好,那也是国外的好。就他们自身来说,他们只是在陈述一些客观情况,但是给受者的感受则是“崇洋媚外”。这种误解,加重了中华文化身份认同的焦虑。
田子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这正是我纠结的地方。别的同学陆续都回国了,她当时坚持不回来,所以在日本找了对象,结婚生子,但现在有点犹豫了。在日本都是自己一个人帮带孩子,很辛苦。”
“田子出国几年不爱国了啊,刚才一直在夸日本人遵守交通规则,日本的街道干净,出门不用带手纸,什么都是日本的好。”
“你在那儿干嘛?”那几年新疆巨不安全,我们很担心。
皓书其实并不是呆头呆脑,只是爱思考发呆。他后来说在6岁的时候,他看到农民不停地忙碌,春耕秋收,四季轮回,周而复始,就在想:人活着那么辛苦,到底为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说,日本和中国的习惯不一样……”田子急的面红耳赤,急于辩解。
可是这并不是一个6岁孩子该说的话,6岁的孩子,应该成群结队跟在大人后面抢一块棒棒糖,应该脱裤子光腚在池塘里游泳捉泥鳅,皓书觉得这些都好幼稚,不愿同流合污,自己的思考又没人交流和理解,所以就选择不说话。这一不说话,就落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