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城东大户田员外高价请了六合宫的道士求雨。一番说辞、动作之后,上空阴曀,氛霾大地。田员外看着天边慢慢聚集的云,眼睛里有了希望。
苏轼听罢却是摇头。佛印追问。琴操心里却是明白苏学士摇头的意思。多年的官家生活,尤其在经历家变后,她知道这当中的许多说不得。但她也未必能完完全全明白这大学士摇头背后的完整含义。
秦观是回京了,佛印还在杭州城,苏轼陪着他游遍了城中的林园名胜。有一次,二人游湖,风朗月清,美酒佳肴,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命人去幽篁楼将琴操请了出来,这下,有了美人和丝竹,方不辜负这美酒和良辰美景。
走过的土地越多,苏轼的眉间皱的越紧。不仅是佛印,连琴操都忍不住要问缘由了。大学士将心中所忧说了出来。
但见贾西拎着酒壶,踉踉跄跄地从桌上站起来,跌坐在素问旁边,见状,素问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贾西大着舌头说:“素~姑娘,来、来陪~我喝~一杯。这~些日~日子不~见,可有~想我。”
说完抱拳出门打发了小厮扶着贾西便离开了。在他们身后行礼,目送二人离开的素问,盯着向信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佛印听了问题后,一脸无忧,说道:“大学士你上疏请朝廷拨款治理杭州水系,治理好了,不就没有隐患了。”
向信眉头微皱,看着贾西迷乱的双眸,心下已不知道说了多少嫌弃之语。他抬手制止了素问,说道:“不用了,姑娘,时辰不早了,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来听姑娘唱曲。”
的,于是,当日,他初次叫价便是三千两。
这几个月,可是等惨了琴操姑娘的追随者。距离上次她在幽篁楼见客已是一月之前了。那末,我们的行首忙甚么哩?原来是忙着陪新上任的知州大人,再游杭州。
素问不着痕迹地将左肩从贾西的右手肘下移了出来,顺势起身道:“国舅爷,衙内醉了,奴家唤小令取些醒酒茶来,免得他明早起来头疼哩。”
第73章 城东求雨易 阴曀清明难
是夜,贾西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品不敢恭维,借着酒兴便欲对素问上下其手,其实,原来也有过。冯妈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护院将他好生地请了出去。
如今苏大学士虽贵为龙图阁大学士,但为何会知杭州?还不是派系有别,意见相左么。江南之地富饶,居安难思危便如同保暖难念贫一般。太平盛世当太平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是大多数官吏的想法么。
自那后,琴操便常陪着二人游玩。近些年有些收敛性子的琴操,似乎又回到了豆蔻年华,活泼跳脱。而苏大学士也不止诗词中所见的那般,只有阔达,他还不拘小节。
也是那时起,这江南水城始兴。如今的钱塘已不是柳三变口中的参差十万人家,不到百年间,户口已然翻倍。时隔十七年后,苏轼再次回到杭州城,他看到的却是隐藏在河道堵塞之下的水患,以及西湖淤泥填湖后的饮水问题。
三百年前的杭州城并不丰腴,自唐代宗李泌任杭州刺史,浚通西湖,引湖水做六水井,方解决杭州城居民用水之虞。
尽管,苏轼对着他人都摇头,心里亦觉得难,但他还是给朝廷上了治水的折子。折子里细细分析了杭州现如今的水系状况,例举了可能的后果,并草拟了水系蓝图。他知道会困难重重,可他还是递上去了。这便是苏轼。
那道士也看了看天边,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以食指、中指夹着,凌空而置,只见它微微摇摆,片刻,道长收回符纸,对着员外再次摇了摇头。田员外
慢慢的琴操发现,他还喜欢和佛印斗嘴,言语间机智幽默。博闻广记,还有些小卖弄。说到你不知道的,还会如孩童般得意。看着这样的苏大学士,琴操似乎恍惚间看到了樊玄子。她想着:若两人相见,大约亦能成为至交好友。
七月,大火星西行,天气开始转凉,杭州城的温度也不似六月般炎热。豪户家的冰窖的藏冰不多了。这原因却不是因气温下降,而是,杭州城已有一月未降雨了。
然而,云层虽逐渐厚重,但凉风迟迟不至。日暮渐浓,那做法的道长,一边吩咐小道童收拾符剑,一边向田员外行礼,摇了摇头:“员外,贫道无能,将银子奉还。”
朝廷的批文下来了,给的指示是以后再议。然而,杭州城的远虑还未成为现实的危机,近忧却已然来临。
见贾西畅饮的素问,已经预料事情的发展,早早就打发小厮让妈妈准备妥当。岂料,这回的准备是多余了。
田员外看着天边低垂的乌云,不肯收下银子,反而劝道:“道长,这云已经起了,可见求雨是有成效的,不如再试一试,亦无碍嘛。”
赵令珩亦是聪明人,见此情形,不再竞价。当夜,向信总算见着了贾西口中念念不忘的人儿。恬淡,清雅,看向你时总觉得很温润,多一份太热,少一分太冷。就如她这性子给人的感觉,拿捏的恰到好处。果真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