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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良朔让自己从方才情绪的低谷中调整过来,费力地把嘴角往上扯了几度,摇了摇头,“哥哥不吃。”
“哥哥吃。”胡星牙的脸颊执着地鼓起。
谭良朔无奈,将那勺子含在嘴里,将混着弟弟口水的甜味吞入腹中。
胡星牙总算满意了,复又露出了一个笑来。
被这个笑感染的谭良朔,却没能因此牵动面部的阴郁。
他低垂泛红的眼眸。
“星牙,对不起。”
胡星牙歪了歪头。
“哥哥没能为你讨回公道。”
他感到一双稚嫩的手臂将他抱住。
那是他自记事后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哭泣。
不能守护重要之人的无力,和那没能守护之人对他的主动宽慰,还有这个人怀抱的温暖、搏动的心跳,让谭良朔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他抹了抹眼泪,不愿被弟弟看到脆弱的一面。他还得坚强下去,如果往后他不想再这样让弟弟受委屈的话,他就得坚强下去。
那之后胡星牙改掉了虐杀昆虫的毛病。
但谭良朔不知道的是,让他摆脱那坏毛病的,是他养成了偷自己哥哥东西的新习惯。
右手里是两片阿普唑仑,左手里是一瓶白兰地。
胡星牙认为这些应该足够让他在因事情脱轨的烦扰中入睡。
正要吞下那两片白东西,手机却突兀地响起。
是谭良曦。胡星牙如今看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地焦虑。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依然开朗,和这边低气压的胡星牙全然不同。
“星牙哥,你跟医院里躺着的那个是不是有过节啊?”
莫名其妙。
“你都查出来了,又何必向我验证。”
“所以才第一个拿他开刀啊。不过就战略来看,第一个拿他开刀也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为星牙哥这悲伤的过去感到抱歉。”谭良曦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为此我认为我更有为你支付安抚金的必要了。”
“我不要钱。”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我哥酒量怎么一直没长进啊?”
胡星牙紧促眉头。
“人我放中厅的沙发上了。”
胡星牙的眉头舒展开,整个人陷入猝不及防的惊诧之中,想起今天上午谭良曦对自己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星牙哥,安抚金拿了就消停点,别再惹事了。”
那边顿了顿,“虽然我觉得你也不会就此停手。”
谭良曦只怕他还没懂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我什么都给你备好了,劳烦星牙哥发挥下你变态的行事逻辑,让我哥知道你对他到底是哪种喜欢。”
根本不管他的回应,电话挂了,却又响起,胡星牙接通,还是方才的声音。
“我忘了说了!我怕太过了被我哥打,往后我哥清醒的时候怎样随你,但今天保险起见你必须做下面那个,你要是敢动我哥前列腺我就敢动你颈动脉!”
这下挂了的电话再没响起。
胡星牙愣了会儿神,把那两片东西放回药瓶里,打开白兰地灌下一整瓶,一瓶尚不够,他又打开两瓶烈酒,将它们倒入马桶中,空酒瓶被他东倒西歪地放在卧室桌子上。
他将嘴角溢出来的酒擦干净,而后下楼往中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