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冰如同死神的镰刀,将岸边的树木通通推倒,卷走正在河边饮水的动物,把河中的鱼拍晕。每年春天,河流的下游都会出现很多完整的浮木,在浅滩处堆积,这些浮木就是冰层推倒的,里面不乏有直径一两米粗的大树。花迟小时候被家人拎着耳朵反复警告过,河流刚开化的时候,离河边远一点。他心虚地看看鱼笼的位置,确认那浮冰波及不到鱼笼,这才和沈禛往远处走去。他在雪地上按手印,雪面有些坚硬,但手放在上面一按就按下去了,手掌的温热迅速化开雪面,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边缘透明的雪印。一旦雪受到挤压,这块的雪就要比其他没受过挤压的雪化得慢,花迟得意地拽过沈禛的手,向雪中压去,一大一小两个手印并排在雪地上。电力屋屋檐上再度凝成笔粗的冰溜子,比起冬末凝结的那种手臂粗的大冰溜子,现在凝出来的更像是小冰锥,晶莹剔透,不像冬末的大冰溜那样浑浊,一个个大小近乎相同,并排挂在房檐,花迟用手将它们一根根掰断,落在地上发出泠泠脆响。雪融化的越来越快,山间的道路上,冰替代了雪,源源不断为二人出行制造麻烦。花迟不得不教沈禛做出底部凹凸不平的木屐,为行路增加摩擦力。融雪边缘绿意渐深,不用扒开枯草也能看到新叶,花迟和沈禛开始为种植黄豆和水稻小麦做准备。这些作物在种植前都需要提前育苗,因为山间温度低,花迟硬是等到现在才敢开始尝试,一部分种子种进地里,一部分种在小屋里,花迟只留下一小点种子以防万一。为了更好的种植作物,花迟和沈禛打算在河水和田地间挖一条沟渠。他们的耕地有着坡度,从上游可以引下来水浇地灌溉,四月下旬,花迟和沈禛拿着铁锹来到河边。首先,他们要用石头堆积出一条引流的河道,花迟一遍又一遍将河边的石头都移过来。沈禛将大块石头放在河中,小块的堆在河岸,石头堆出一个开口的喇叭形状,河水流经此处,在此打个旋儿又溜走了。铁锹和钉耙深深凿进泥土之中,挖出半米宽二十公分深的水渠,二人将挖出来的泥土堆在水渠两边,将其加高加深。那只差点被花迟遗忘的胖鼹鼠也被他重新带了出来,花迟答应胖鼹鼠,他每日给胖鼹鼠一块rou干,鼹鼠负责帮他巡查沟渠。如果有哪里堵塞了,要过来跟他说。四天后,花迟挖下最后一铲子,连接着河水和耕地的沟渠终于挖好了,漫长蜿蜒的沟渠一眼望不到头,花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它挖完的,挖的时候时间漫长,挖完了却很开心。开荒后的耕地被花迟撒上发酵好的粪肥,沈禛挪走河边的石头,清冽的河水顺着沟渠缓缓流动。确认沟渠畅通,花迟松了口气。
初春的时候可以不用浇地,厚厚的融雪能够彻底浸shi泥土,让其变得适宜作物生长,等到夏天,雪彻底化干净,若是没有沟渠引水,花迟二人怕是要被累死。“这下可以安心的种东西了,量力而为,今年我们先试一试。”花迟有些忐忑,望着刚刚长出绿苗耕地。“别担心,我们还可以打猎,还能种土豆和玉米,在这片森林,总不会被饿死。”沈禛拄着钉耙,看向天边飞翔的候鸟。现在可以去打猎了吗?他想给花迟一些小惊喜。扛着铁锹回家,花迟洗干净手,拿出几小包种子来。这是韭菜种子和葱的种子,花迟将它们种在小屋两旁,一边种葱,一边种韭菜。 玉子烧和香煎草鱼河流上的浮冰越来越少,花迟家屋檐下的冰溜子消失不见,清晨一早,花迟收拾完牲畜窝棚,一脚踉跄踩进旁边的融雪堆里。shi哒哒的雪水倒灌到靴子里,凉得花迟直打哆嗦。他脱下靴子倒着把雪倒出来,一群大雁在天际飞过。一整条三道鳞被沈禛处理干净片成鱼片在一旁备用,大锅里尽剩的一点酸菜正在咕嘟嘟的冒泡,北方的酸菜和南方的酸菜不太一样,想要做酸菜鱼,还得另外调味,沈禛拿出花迟珍藏的泡菜罐子,从里面掏出泡椒。酸鲜的味道扩散,嫩滑的鱼片被倒入锅里。鱼rou煮到nai白,在微黄的汤里上下翻滚,变异白菜腌出来的酸菜还带着一股翠绿,花迟将烫好的豆芽摆在盆底,在摆上一圈午餐rou,沈禛将整锅汤浇在上面。“好香好香,怎么冬天的时候就没想到要来做这个吃。”花迟迫不及待捧着满满一盆酸菜鱼来到桌边,沈禛盛出两碗莹润的米饭。春季的鱼别有风味,河水刚刚解冻,鱼儿们还没来得及染上那股难闻的青苔味,夏季的河鱼不如春季的好吃,花迟深知这一点。鱼笼捕到两条大鱼,一条草鱼一条三道鳞,草鱼被花迟处理过准备煎了带饭,这条三道鳞就变成美味的早饭。他们很少在早晨做这种比较费时间的食物,今天是格外不同的一天。整整一盆酸菜鱼被二人吃得只剩汤底,花迟洗完手跑去地洞下面,扛了一个麻袋出来。沈禛洗好碗,将炉灶里的炉灰都挖出来放进桶里。拿好午饭,二人准备出发。小麦和水稻是难伺候的植物,花迟很怕种植失败没饭吃,还好当初他准备得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