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的方向,正能看见那窗边奏曲的柳无心。其中一人的眸中漫过了明显的心疼。你后悔了?另一人淡淡开口,正是那白千帆。那人站在树下的Yin影中,全身隐没在暗处,只能看见他握紧了的双拳,指尖留下的是殷虹的鲜血。他紧紧地盯着柳无心那淡薄的侧影,如果可以,他是多么的想要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她,为她挡去一切的风雨。白千帆对于那人的沉默不语,似是很不在意,或许,他只是想要说话,并不在意那人是否在听,只听他声调清冷,隐隐中似乎还有这嘲笑,她这不过是咎由自取,迈出了这一步,就应该想到会有代价。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气流贴着白千帆的耳际飞了过去,削断了他的几根头发,撞裂了身后一颗古松。如果不是因为着呼啸的大雪,和屋内那人的心情,此刻两人就会被发现了吧。别让我再听到这句话。那人终于是说话了,咬牙切齿,愤恨至极。可是白千帆却好像丝毫不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说道:放手了的是你,你现在这样是想做什么?后悔?赎罪?这一次,那人再也没有回答他,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北风和那不断消融在风声中的哀愁。柳无心像是把所有的悲痛都留在了那一夜,这几日她表现的出奇的平静。虽然两眼满布了血丝,眼底也有着黑色的Yin影,但是却已不见了当时那股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最多就是性子看着更冷了一些。这期间,白千帆依旧会时不时的跑过来找茬,但却少了很多的冷嘲热讽。苏云也并未将她带在身边,只吩咐了让她好生待着便可。柳无心闲来无事,便去书房向苏云讨了本书,看了起来。此刻正是晌午,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太阳好不容易才探出了头,厚厚的积雪没过了小腿肚,也压弯了满园的青竹。柳无心靠坐在床边,身旁放了一个暖炉,红红的炭火映在她的脸上,合着日光金色的余韵,竟是清丽无比。白千帆推门走进房内,轻哼了一声,琴书真是好大的架子,不去做事跑到这里来偷闲。柳无心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并未理睬,只是平静的翻过书页,津津有味的看着。白千帆见没人理睬自己,略微有些恼意,那步伐也有些沉重。他走到柳无心的身边,坐了下来,看了她许久,最后开口说道:苏云不会放你走的,你死心吧。这一句话,终于成功引起了柳无心的注意。她眉心一跳,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平静的看着白千帆,回道:奴才不明白白公子的意思。白千帆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饱含了讽刺,他斜斜的睨了柳无心一眼,嘲讽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当日你进了我仙医谷,就应该知道我的能力,你以为你现在换个身份,就能逃过我的眼睛?柳无心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白千帆的那张云淡风轻却又百般嘲讽的脸,许久许久,最后,她投降了。白谷主,有些事并非要点破,你这样实在是太过不解风情。轻轻叹了口气,柳无心也知道以白千帆的能力,自己的伪装完全就是个笑话。
白千帆不屑的冷哼,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轻轻摩挲着窗棂,说道:柳姑娘,你还欠在下一份诊金呢。柳无心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的说道:我柳无心向来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当日答应了白谷主,那么自当做到,绝不推让。白千帆似是对柳无心的回答非常满意,他微微正了正身子,说道:本谷主只有一个条件。柳无心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离开苏云。为什么?虽说柳无心本身也是打算离开苏云,跟随君尘逸去南方的,但是就这样被白千帆命令,还是令她觉得有些不愉快。知道个理由,不算过分吧?不为什么,这是你的诊金。白千帆不耐烦的开口,好像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柳无心当下心中疑惑,自己与苏云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虽然如今在苏云身边做事,却也是不常照面,为何白千帆如此忌讳?沉默了一会,柳无心像是鼓足了勇气,出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抢走苏云的。白千帆闻言一愣,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柳无心的意思,顿时满脸怒容,闷闷的说:你这脑子里到底都装的是什么!柳无心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通过这几天她的观察,有苏云的地方必有白千帆,两人几乎可谓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就算苏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以这白千帆古怪的性子,如果不是喜欢的人怎么会如此?她以前虽一直住在内院,但是这断袖倒也是听烟儿向自己说起过。白千帆此刻恨不得一掌把柳无心拍死,这个女人的脑袋到底是要怎么构造才能得出这种结论。柳姑娘多虑了,我只是不希望你把麻烦带来。白千帆这几句话可谓是咬牙切齿,柳无心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扑来,耳中还有白千帆恨恨磨牙的声音。这女人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在这种时候出问题!白千帆恨恨的想,如果可以他真想打开柳无心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柳无心古怪的看了白千帆一眼,便也决定不再多说,毕竟把他惹火了自己可无法保证全身而退。白谷主,只要给我一个理由,我柳无心一定不会食言。柳无心正色道。白千帆皱了皱眉头,似是在心中衡量,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最终他点了点头,低低说道:好,我告诉你。但是你听了以后,一定要离开苏云。柳无心此刻也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的心中隐隐有股预感,听了白千帆这一席话之后,恐怕就真的难以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