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沈渊淡淡一笑,心里的确有些欣慰,可仍是哀莫占据了大半。“哦!还有!”赤子厄再次补充道:“汪盼,你就离他远些吧……”为照顾沈渊情绪,赤子厄没直说,也没对此展开。“难怪那天我刚到客栈,汪盼就接住了我,就跟算好了似的。照岛主的说一不二的性子,能让汪盼跟阿渊出岛去也是出乎意料……说不定是叫汪盼监视我……还有,让我出岛寻找真凶也是汪盼提出来的。当时他一副胸有成竹、算好了一切的样子,可他又怎么会正好知道真凶是谁呢?……他们汪氏父子可真是唱得一出好戏,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是那样吗?”沈渊向赤子厄确认道。赤子厄轻轻点头。汪盼是汪徊鹤之子,汪徊鹤对沈渊管教甚严,又这么厌弃他,肯定也告诉汪盼他的真实身份了,并警告汪盼离他远点。在蓬莱十年,期间汪盼并没与他攀谈过几句,怎么可能出岛的短短半个月时间,就会放下对他十年的耳濡目染的成见呢。一瞬间明白了所有。为什么汪盼会抓到他偷偷出岛?为什么又刚好遇见了那个告诉他们浔武有瘟疫的乞丐?为什么汪盼会跟汪徊鹤说是他主动要求出岛?原来他们计划好把他引到浔武,再以沉岛一事污蔑他,叫他死得有理有据,罪有应得。而且明明可以让龙伯先作证,再解决海蛟龙,汪盼却没有那么做。是存心让他畏罪潜逃,不打自招,承认沉岛一事的凶手就是他。沈渊勉强咧开一个微笑,说着:“好,我知道了……”,但心却痛如刀绞。这尘世能让他痛的东西只有汪徊鹤的雷、清源鞭、还有杀人之后那不知原因的疼痛。他想,可能是天地看不下去了,专门为自己立的惩罚吧……痛是什么滋味?对此,他知之甚少,但每次体验都使他刻骨铭心。那心脏的无故绞痛,竟比清源鞭抽打一下还疼。而一下鞭子就足够他昏死过去,现在,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赤子厄忙伸手扶住沈渊,只见他唇色发白,整个身体逐渐透明,颤抖个不停。赤子厄惊道:“小子,别怪我说话难听。情这种东西你的身份碰不得!”沈渊强撑住意志,问:“可什么是情呢?——”这是他从没弄懂的问题。“喜怒哀乐皆因他;喜怒哀乐皆可展现于他。”赤子厄道:“你从这儿羽渊之上离开鬼域,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找婖妙,以凡人之躯而死还可以成神,以神之躯而死你就真没了,汪徊鹤他们就是本着这个事实让你先飞升。跟我回赤水横天隐居吧。”说着,沈渊开赤子厄,“可我有母亲父亲,我爱他们,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你!……”赤子厄努不可解,可沈渊根本不待他说话,固执地从羽渊之上返回人间寻找家人朋友,并一直相信大家都明事理,不会这么绝情。
-------------------- 分袂 二“你被骗了,向延!”何梦访的一记暴跳如雷的声音传入耳朵。沈渊缓缓睁开眼皮,所见却是九离地牢那脏污的墙壁。他记得赤子厄不让他们前往玉山殿飞升成神,并告诉他们那幕后布局的人就是玉山殿婖妙娘娘。沈渊刚刚苏醒,身体稍感乏累,耳边二人的谈话却听得很清晰:向延道:“我们很清楚沉岛一事的真相,是一个顶着阿渊脸的人做的。既然确实有人与他长得相像,你怎么能肯定那天在船上要杀我们的人就是他?”何梦访道:“我、我不知道……”向延道:“既不确定,就不要妄加揣测。你这样怀疑阿渊,与那些不明事实的岛民有什么区别?他们尚且对阿渊了解少,你呢?你与他是从小到大的叔侄!连你都怀疑他,还有谁会信他?”“我亲眼所见,阿渊从房间内突然冲出来……他真的要杀我们!……”何梦访似乎很痛苦,说完便传出低低的呜咽声。向延等何梦访的呜咽声小下一点才道:“不,我相信那个人不是阿渊。”何梦访问:“那房间里除了汪盼和阿渊还有谁吗?如果真的有谁,汪盼怎么会察觉不到?”向延道:“我对汪盼这个人能不能信一直存疑。”他不管不顾地坚持道:“我就是相信阿渊!跟他玩了这么长时间,我管他是谁呢!纵然他是魔神,在知道他的身份前,我先认识的沈渊,而不是那个身份!”“看吧,你也说不出原因来,就只会说相信阿渊,大喊大叫……”何梦访道:“向延,大家都会变,你敢说你现在与小时候没一点变化吗,除了相貌之外?”“别跟我扯这些!”向延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既然一开始就怀疑阿渊,就不要在这里叭叭叭!信任就像碎掉的碗,一旦裂开条缝,就已经离散碎不远了,修补也只是修补了个表象罢了,只能丢弃,免得下次盛饭菜时彻底裂开,浪费了好饭好菜……”“向延你不要这么说。”沈渊出声劝道。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二人面前,但由于牢笼的阻隔,他与二人的距离相差甚远。何梦访一瞧见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背过身去不看他。只有向延走上前,隔着牢笼出声关切道:“阿渊,你别担心,等水落石出,我们马上把你放出来,再一起喝遗子春,不醉不归!沉岛一事真凶不是你,还能强行按在你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