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比划着,“如果装置建好了,人也带来了,但没成功。”“那就算搞错了。”混血儿很平静。“一般能用搞错了来解释吗?”苏沐稍微代入自己,觉得那种情况信徒反扑把教主架起来烤也不奇怪啊。“可以的。”接话的却是库鲁比。“以前也有这种事。”她看他一眼,苏沐不懂旧地球吧。“以前也有修女做出了末日预言。4月25号大洪水降世——之类的。当时举国震动,好多人卖了房子囤了一大堆物资聚集到修女周围,等着和她一起登诺亚方舟。结果到时间什么都没有。”“什么。”她伸开手臂“什么都没有。”“结果怎么样了?”“结果大家就说弄错了。其实不是4月25号,是六月多来着。当然到了六月还是什么都没有,那就是明年吧。”“这种时候基本都有个作为依据的宗教用品。石碑或者圣裹尸布,上面有很多符号,全靠修女解读,解读有误也正常嘛——垃圾君的宗教还全靠教主自己说,【脑袋里接受的神启】,那更是想怎么改怎么改了。”库鲁比已经直接叫他垃圾君了。混血儿苦笑着,还是不否认。“已经卖掉房子辞掉工作了,有的想跑的时候老婆孩子不想跑,就干脆丢下他们了。那要怎么回去?全世界的人都暗暗看着这里在笑话呢。只能所有人知道是谎言也好。也继续待着了。何况还不一定是谎言呢。”库鲁比看着垃圾君,眼神真是冰冷异常。不是说现在她特别讨厌他,那只是一种居高临下,女生真的看没价值的男人的目光。“说什么‘被社会抛弃’,真好听!去新闻弱势群体栏目客串吧傻比。其实就是‘被社会自行运转过程淘汰’,或者更垃圾,‘变成了反社会的犯罪者’而已。”“你们在宗教行动途中肯定也犯过罪吧?再也回不去了吧?”“嗯确实绑架过市议员的小孩什么的。”苏沐震惊,他还以为那种事只有萝拉会干呢。“那就对咯。”库鲁比耸耸肩。“单纯闹别扭,青少年时期,怎么都能回去的。在家门口跪个两三小时就差不多了。”她对苏沐做鬼脸,“当然我是没干过啦。”看来她和父母关系不好。苏沐暗暗记下。
“但有前科就不行了。不懂未来怎么样,我们那里对前科可是超严重。爸妈不要你也正常。再也回不去了吧。只能继续犯罪了吧?他给你多少钱?就算是圣徒,毕竟没辟谷,总得吃饭吧?”“每个月八百日元。”库鲁比发出一声响亮的笑声。那算少还是算多苏沐没有概念。库鲁比说“如果是战前算很多的了。但当时可能就够坐几次公交——公共交通设施。”他瞬间睁大眼看着混血儿。那种‘为何如此廉价把自己贱卖’的感觉,正是要由无恶意的局外人来做,才格外让人难堪。话说苏沐真的无恶意吗?混血儿挠着衣边。“不,因为已经提供了住处和饭食。”“工厂和白馒头是吧。没兴趣!包身工。”库鲁比利索地打断。她做这个真是越来越优雅,时机也把握得刚刚好。“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你们的目标,是什么?”“所有人聚集在教主大人的麾下,他挥舞旗帜而你们拼命跟随,现状很黑暗但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是在爬夜晚的山。路走到尽头,教主会再用力一挥旗帜,透过那个你们可以看见黎明山上日出的光——不过所有人都被骗了。那透过旗帜的红光其实是血呢。天也根本没亮。山路两旁全是尸体。这些都无所谓。告诉我旗帜上写了什么?”库鲁比的话语中的错落停顿把人逼得很紧。她的脸无意间朝他靠近。苏沐不自觉跟着她的话幻想。而这好像更作用于混血儿身上。他本来就有被语言欺骗,进入某种状态的潜能。“空想和空想的叠加。”混血儿咽了一口口水“教主看到的构造图,和你无用武之地的一兆亿资质撞在一起。成为了现实。”“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现实?”“建造一个反重力装置,让所有的人类、建筑物、车辆漂浮。”“中和地心引力。小体型的生物可能反而会被中和的力场撕碎,就要在他们的脚下制造更小区域的无重力状态大体都能起效吧。”没起效就是真没办法了。混血儿说。苏沐愣愣看着他。他刚刚的话简直像外星语言。说要【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很正常。【所有人享尽荣华富贵】【杀死世界上的坏人】,哪怕是【毁灭世界】虽然觉得神经病也不是不能理解。都是绑架未成年的邪教了还要什么理智!但漂浮,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是漂浮?”原先听到把库鲁比和三层楼高装置连接的时候他觉得恐怖,被剪去一半的少女与巨大装置,反差强烈,但现在就觉得光凭这个就能做到这种事她还真的有一兆亿的资质啊。‘比地球上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库鲁比是能改变世界的人。她理所应当地存在着,周围自会根据她而发生变动。“但为什么要做这个?”完全不像有组织的行动。已经变成大型行为艺术了。而且那样肯定会有很多人死的,在医院的人、公路上驾驶的人、漂浮途中旧疾发作心脏麻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