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飙不上去海豚音了。
月牙从山林尽头攀上了天空,悬挂在晴朗的深夜里。大概节目播完了,楼下响起一片喧哗,随即有人唱了一嗓子生如夏花。声音嘹亮,具有穿透性。
齐扉的说法很好玩,像是哄小孩。
风把天台的门刮的重重关上,楼下的歌声从走廊的窗户里飘出来,飘了很远。
徐枳等到所有人回到房间,整栋楼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才从天台下去,抱着齐扉的衣服回到房间。她已经攒了两件齐扉的衬衣,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意外的,徐枳一个人入睡的时候没有失眠,她挨到枕头很快就睡着了,没有听音乐没有吃安眠药。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好像是夏天,村口的公园。一群小孩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了一条蛇拎着来吓她,她慌不择路闯入了一栋院子,撞进纯白色的衬衣里,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护在怀里。
他的嗓音唱这首歌绝了。
“看什么?”
他也是没有家的人吗?才会这么帮她?
可事实上,没有白衬衣也没有可以躲避的院子。那些人强行把蛇塞到了她的手里,让她碰触冰凉的鳞片,让她握住那条已经惨死的蛇。之后,她对一切软体动物都敬而远之,恨不得离八百米远,看到后颈都会麻腿会软,忍不住想那个触感。
他是不是哄惯了齐礼?跟谁说话都这样吗?跟他平时形象反差挺大的。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至近徐枳猛然清醒,震耳欲聋的闹铃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徐枳睁开眼,鼻尖碰到衬衣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清晰的仿佛发生在刚刚。
难怪齐礼会那么嚣张跋扈,齐扉的性格偏向于内敛。
“嗯,大哥家的孩子,我在大哥家长大。”
一栋楼的音乐人,谁也不甘示弱。立刻就续上了,于是此起彼伏的歌声变成了合唱。
齐扉那句月亮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说那句?
早晨太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的嗓音尾调有一些沉,微拖了下,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的有点撩耳朵。
“嗯。”齐扉转身大步走在前面,走出几步他放慢了步伐,跟徐枳差着半步的距离,“困吗?”
天刚蒙蒙亮,窗帘没有拉严,一些光从缝隙里挤了进来。闹钟在枕头下面疯狂震动,徐枳打开了灯,拿起闹钟看到是五点二十五,她给自己留了五分钟洗漱时间。
教她呼吸,这话听起来像是教她重新做人。
他走到出口,停住脚步回头,“明天早上五点半,不要求一个小时,半个小时。跟我跑步,我教你呼吸。”
还之前至少要洗干净,可这里每天早上节目组都会到房间拍摄。洗完也没法晾,到处都是镜头,当着镜头的面洗和还都不行。徐枳把两件衬衣塞到了行李箱下面的单独夹层里,洗完澡躺到床上,徐枳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
他拉开门走进了楼梯间,房门重新关上。
不过齐扉那种穿衬衣里面都要穿t恤打底的保守人士,性格里有一小部分的古板也很合理。
没有网络,远离城市的喧嚣,挺平静,睡的也就很早。
“痴迷留恋人间,我为她而狂野。”齐扉忽然接了下一句,他抽完烟的嗓子和平时不太一样,那种颗粒感更重,他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风里唱的平静好听。
“早上好。”徐枳抬手挥了下,抽出房卡带上门,“走吗?”
他是觉得歌词里的烟花不吉利吗?
她唱完没有听到动静,回头对上齐扉漆黑的眼。他有着冷峻的长眉,高挺陡直的鼻梁映着月光,唇抿着。
“月亮会挂在天上,长长久久的耀眼。”齐扉收回视线弯腰拎起地上的烟盒,转身迈开笔直的长腿大步往回走,“别在这里待太久,差不多就回去睡,晚安。”
楼下的合唱声音渐渐小了,偶尔一嗓子高音,唱的歌七零八碎,各方人马都在炫技。毕竟这种机会不多,徐枳听到了一声海豚音,敛起了笑。
楼下已经唱到了,‘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再回来’。
徐枳靠在齐扉的衬衣上,唇角不由的扬起。教她呼吸,带她跑步,给她衣服。
“不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不会?他在意那句随意哼唱的歌词?
徐枳定了闹钟,五点半跟齐扉起床跑步。
上弦月出现的时间会偏晚,不像满月七八点就亟不可待的爬上了天空。
关闭闹钟起床换了套运动装,昨天跑步那双鞋很不舒服,她换了一双鞋,刚洗完就听到了敲门声。徐枳擦了一把脸,拉开门看到长长的走廊,齐扉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抱臂靠在门边,身高腿长投过来一道很长的影子。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徐枳扬起头迎着风接了下一句,音乐是很自由的东西,没有那么多束缚,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他们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可以随时随地的唱。
“齐礼是你侄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