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侍卫是保护着慕思瑶长大的,是她绝对的亲信。她们说的虽然含糊,但意思却很明白。慕策有了亲生骨肉,心显而易见偏了,将来未必会把帝位传给慕思瑶。如今牧云归进入昆仑宗,不如趁此机会,永绝后患。慕思瑶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不进去救援,就能兵不血刃解决竞争对手,将来回到北境,也不必担心被宫里迁怒。
另一波人却执有不同看法:“帝女身边有江少辞,若他都无法保护帝女,我们进去又有何用?不如留在外面,随机应变,关键时刻接应帝女。”
慕思瑶明白亲卫的意思,她离开王府时,父亲也似有似无提点过。北境人丁凋零,新一辈中最适合继承帝位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慕思瑶,一个是牧云归,牧云归的次序还要比慕思瑶高上不少。只要牧云归死了,慕策再无选择余地,就只能把帝位传给慕思瑶。
或许,这个时间还要更早。五天只是慕思瑶收到牧云归传信后,刻意观察才发现的。
慕思瑶在这种时候极为果断,其他人被慕思瑶的意念感染,再不唱反调,而是讨论起明日如何在不惊动其他门派的情况下潜入昆仑宗。
东方漓在三生镜内和楚美人残杀时,昆仑宗外,慕思瑶一众人也在激烈讨论。慕思瑶和牧云归分开走,为了安全,她们尽量减少交流,唯有发生十分要紧的事情时才会按秘法留信。
东方漓放下手,勾起单边唇笑了笑,眼睛中幽黑阴恻。南宫玄,重生一世,你真是丝毫长进都没有,竟还做着当皇帝的美梦。废物不配活着,神器,是她的!
桓致远去哪里了?为何时间偏偏这么巧?
可以解释为什么进入神器后,楚美人识海内再没有系统了。因为,这本就是两个灵魂,被神器投射成两个身份。东方漓很快清醒,而楚美人和南宫玄却沉浸在美梦中,久久不愿苏醒。
慕思瑶抿唇,眼神中坚定下来。众人还在争论不休,慕思瑶忽然开口,说:“敌进我退,便要处处受制。传令下去,明日不必去前线了,准备进山。”
五天前,慕思瑶就收到了牧云归的传信。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东方漓打扮成丫鬟,观察良久,终于决定动手。
北境队伍对此各执一词。有的人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联盟本就是桓致远等人牵头搭成的,开战后他们却行踪不明,这其中必有鬼;有的人却觉得昆仑宗内情况不明,如今敌暗我明,应当慎重。
可是,她一定要用这种办法才能继承帝位吗?北境尚未有女子称帝,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她不仅代表着镇安王府,更代表着北境女子。她若是当不好继承人,大不了回来做郡主,依然有一辈子荣华富贵,可是之后,女子再想继位,就难上加难了。
众人听到,有人惊喜有人愁:“郡主!”
她从小苦学经书策论,不敢有一刻松懈。她努力的意义,就是为了当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存在吗?
慕思瑶抬手,说道:“我意已决。显而易见,这一切的关键就在昆仑宗内,若这种时候我们还犹豫,等别人抢占先机,我们连还手的权力都没有了。外面这些魔兽是杀不完的,不如拼一把,进昆仑宗里面看看。”
水花四溅,一阵水泼在屏风上,鸢尾花被水浸湿,花瓣越发鲜艳,宛如鲜血。鸢尾努力朝上伸展着,仿佛烧尽所有精力,只为了这一次绽放。
牧云归在信中说,他们已进入昆仑宗,若之后她失去音讯,便来这里找她。信中还附带了昆仑宗的地理位置及入山路径,慕思瑶等了五天,眼看已经到了约定好的传讯时间,牧云归却没有回信。
一个队伍中从来不缺先见之士,保守和进攻各有各的道理。但谨慎和迂腐、果断和莽撞之间只有一步之隔,在不同意见中如何取舍,是刚愎冒失还是先见之明,是谨小慎微还是延误战机,就在于领导者了。
水声逐渐平息,被打湿的鸢尾花慢慢变干了。屏风后走出一个女子,她长着楚美人的脸,腰身却比楚美人要粗一些。
双方争执不休,镇安王府的亲卫扫过众人,悄悄走到慕思瑶身边,用秘语传音说:“郡主,自从帝女回来后,陛下偏心越来越明显。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东方漓摸了摸脸上的皮囊,入手柔软温热,和真的皮肤一样。她前世被蛊修试药,受了很多苦,但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这种金蝉蛊,就可以将一个人内里噬空,完整而利落地剥下整张人皮,就像金蝉脱壳一般。披上这样的皮囊,从头到脚都没有破绽,比人脸面具隐蔽多了。只要言行举止不露出异样,便是同榻而眠,对方也不会发现枕边人内壳换了个人。
牧云归不是一个丢三落四的人,她不可能忘记,那就只能说明她遇到什么危险情况,无法回信,甚至更糟糕一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这两天慕思瑶也没闲着,她悄悄观察过阵地中其他人,发现自从五天前起,桓致远就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了。
一个侍卫说道:“帝女还在昆仑宗内,昆仑宗这些年从没有人活着进去过,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魔物。我们要尽快赶到昆仑宗,将帝女救出来。”